医院里,博文静静的躺着。林如玉耷拉着头毫无生气的瞧着博文,有凌乱的发丝垂落额前,徐凯探手撩了上去,露出了她憔悴苍白的面容。

未料,林如玉一把抓住了徐凯的手,她眼神阴鸷,“阿凯,你说是谁下的手?竟然会这么狠?博文温厚,从不与人结怨,且不说我们初来乍到,也没怨可结啊。”

徐凯目光往门口落了落,他拍拍林如玉冰冷的手背,宽慰道,“或许是意外,博文平日少有驾车,对路线又不熟悉。那城外时有年轻人逗留飙车,当地人多数绕开那地儿。”他边说边瞄着林如玉紧张不安的神情,放松了语气倍加怜惜道,“况且警察已经介手,你何必自扰,反倒是误了自己身子。”

这不说还不打紧,林如玉听闻徐凯说及身体,不禁悲从中来,含糊不清的连哭带骂声一腔紧起一腔,如怨妇一般模样。徐凯眼看安慰不能起作用,心里愈发烦躁,可林如玉如是这样,他更不能发作。

走不得,坐着犹如针扎。这徐凯冷着脸不禁懊悔这趟路走的不顺,恨自己没能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心思。他频频望向门外,似有所盼,又若有所怕,魂不守舍的跟平日判若两人。

这一切,只能归咎于命运,谁也不能怨。徐凯乱糟糟的脑子里唯有这一句如警钟般时时鸣起,似乎刻意的提醒。令他悲哀,令他愤恨,却无处可逃。

老爷子进了门,他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凯,经久不见的二儿子。

徐凯起身,他清晰有力的喊了他一声爸。

老爷子一怔,心头空落落的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滋味,然那不可名状的情绪竟如网一般兜得他彻头彻尾。

坦言说,他并不喜欢这个儿子,甚或有些厌恶。旧事桩桩件件如按下的葫芦起来的瓢,都是累积在心,如何可以释怀?

父子二人正僵持时,徐俊打外头进来,眼看这不是冤家不聚头上演的不甚人意,只道是这两天是不是珺珺带来的霉运?先后都是闹心。眼前这一局不晓得用温言软语可是能压得住?

“阿凯,赶紧给老爷子倒茶,老爷子刚刚还喊渴。”

徐凯刚挪一步,老爷子冷咻咻的话便撩出了口,“不用了。青年,攒着劲头拼搏吧。”

徐凯本来就寂冷的心瞬时间如掉进了冰窟里,老爷子这话是有来头的,这原话是经他徐凯口中吐出的,当初吐的利落干脆。事隔多年,今天再听来,那番耻辱复袭心头。原来,这恨意不止是他不能忘怀,老爷子不同样是顽固不冥?都说是没有隔夜父子仇,看来是他过于自信了;抑或是老爷子早已经将他鄙弃门外?

只是,这到底是谁之错?谁之殃?徐凯太阳穴大力起伏着,他闭了眼,迫了自己静心。老爷子仨儿子,固然有所仪仗,而他,有什么可依傍?计较权衡之下,徐凯自然认得得失。

他趋前一步,“老爷子还是当年的坚韧,我这儿子看来是白白浪费了徐氏基因。”说完,便鞠身躬了一躬,神情淡漠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