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一辆马车从小巷出来,只在天牢附近转悠,最后终于停在了天牢不远处。对面是临时搭建的刑场,此时跑来一队来清道的士兵。驾车的小孩像是迷了路,竟拦住几个小兵问路。小兵见是小孩也不和他计较胡乱一指打发小孩离开。

士兵进了刑场。小孩像是依旧没找到路,气愤的把车停在不远处。

“翎儿姐的任务该完成了,今天该回来了吧。”小孩心道。他左手小指少了一节,这代表他犯过一次错。这样的教训让他永远记得,因此格外谨慎。他时不时的看向刑场方向。

胡猫儿已经进去了,就藏在在刑场士兵之中谁也没有发现他。

午时已到。燕子追被押上前,确是低垂着脑袋痴痴傻傻任凭士兵把她放下。

钟响三声,三刻已到。

连云寨的人会在哪儿呢?胡猫儿暗中打量。

大刀举起。

那跪着的人突然抬头,眼神空洞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不对!胡猫儿一怔,这哪是燕子追,这是他去木屋之前送去替换燕子追的女人!

她叫什么名字?胡猫儿不知道,人贫命贱,又是一招偷梁换柱,又死一个无名之辈!胡猫儿心中燃起怒气。燕子追,你逃到哪儿去了!

真正的燕子追此时仍在昏睡。

那天她在郝升接管天牢时已经跟着原先看守的士兵一同出去了,当时她毒性发作昏昏沉沉留下记号躲进了‘敬献将军’府。之后鸭脚七到了信陵看到胡猫儿让人送的消息,他本来着急又发现有燕子追留下的记号,心中奇怪跟着记号一路找到燕子追。燕子追全靠一身内力支撑,服下解药,问鸭脚七怎么知道她中了毒。鸭脚七把事情经过一说燕子追也猜出送信的人大概是胡猫儿了。她中毒见深毒性入骨,从那日服下解药睡去一直到现在也不见醒。燕子追想不明白胡猫儿的目的,昏睡前嘱托鸭脚七仍旧给在牢里的‘燕子追’送药假装她还被困在天牢,这才有之后种种。

驾车的小孩警惕的四处看,待看到胡猫儿从刑场出来喜得马鞭轻扫,车停到了胡猫儿近前。

“您要送的朋友送了?翎儿姐是不是也能出来了?”小孩道。

“死了。”胡猫儿冷笑,不待小孩反应又道,“死的是你姐姐。燕子追早就逃了。”

小孩果然愣住,红着眼眶看一眼刑场,突然眼睛避过去,攥紧了拳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道,“这是她该做的。”

胡猫儿打量那小孩,“你真这样想?”

“是。”小孩僵硬的点头。

胡猫儿冷笑突然拎着小孩扔进马车,锁住他的喉咙,“你想报仇对吧?”

小孩眼睛通红说不出话。

“说!你想报仇是不是?”胡猫儿盯着小孩低声吼道。“被处死的人叫燕子追不是她!她是不情愿的。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死?!”

小孩眼泪再忍不住,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沙哑而急促,“是!我想报仇。我是翎儿姐捡回来的,别人抢我东西吃翎儿姐也会帮我!”

“我告诉你!有人生在金银窝,无所事事可以人命游戏自觉洒脱。可有些人,即使只为生存也只能卖命,你投胎投错了地方怪不了别人。不过对于人命,人再贵也只有一条,人再贱也还有一条命!”胡猫儿狠狠道,“我现在告诉你,你记住了,无论贵贱没谁应该死,也没谁必须活!”

小孩脑袋充血,脸已经红了,此时点点头。

胡猫儿松了手,苦笑一声,再看那小孩,才发现他身板虽细人却结实,两只眼睛也大而亮,透漏出隐忍的恨意。胡猫儿突然想起许多年前,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