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曲城外

正是晌午,天气炎热,偶尔吹进樟木林子的风也杂着沉闷的热气,树影晃动,也看不出是因为风吹,还是热浪晃眼。樟木避虫,来往的路人好些在此歇脚的。一辆牛车上哒哒的向樟木林子赶。到了地方,几个汉子从车上跳下来。

“谢了,诸位!”陈休跳下牛车,扔过一块银子,把包袱举过头顶遮挡太阳,转身又扎进焦灼的太阳下。

大约半刻钟,到了一片桃林,青柠的桃子藏在繁密的叶子里。树低矮,时不时总能碰到毛茸茸的叶子。陈休低头仔细寻找卢羽留下来的标记。

“怎样?”

“放心,他们追不到我。看来冀曲是不能进了。”陈休笑,“不过你说这人是谁?”

卢羽摇摇头,“不是一个,刚才跟着咱们的至少有三个人。”

“这三个也许还都不是一伙的!”陈休把包袱往背上一搭,“你说怎么就这么多人盯上咱们了?”

这些人是谁招惹来的?

卢羽转头看向别处,“咱们得尽快离开这!今晚就走!”

“我正有此意!”陈休往前一跳,“出城的时候我打听了,从这往东穿过这片林子,就能到太湖边上,到了岸边保准有船!”

卢羽无话。陈休在前引路,大概走了三五里,才出了桃林就看前面一片广袤的水面,这是太上湖了。一片芦苇沿着岸边分布,离岸约百十丈外停了一个小船,那船上隐约有个人影。陈休心道真是好运气,喜的连连招手高喊船家。

就看船上那人飕的跳进水里,磷光在那人周围晃动,当真像条鱼一般。过了片刻那人从水里露出个头,一看是个黝黑少年。少年抹了抹脸上的水,笑道,“怎么要坐船?”

他这一笑一口白牙。陈休也乐道,“我们两个到湖边找船家,当然是要乘船了。”

少年喜笑,“冀曲有渡口,怎么不坐?”

“谁没个麻烦!你们总不能钱都不赚吧!”陈休也笑,“临川能去吗?”

少年笑道,“有水的地方没有我去不了的。两位先稍等,等我穿上!”少年上了岸钻进芦苇荡,过了片刻衣衫周整的出来上了岸,想必是芦苇地里藏着干净衣裳。

少年自报家门,“邵子安!”

陈休学着他抱了个拳,“陈休!”

“卢羽!”

邵子安瞄了眼两人的包袱暗道,笑道,“两位什么时候走?”

“听说十五不能走?”卢羽道。

邵子安上下打量陈休卢羽,笑道,“哪有不能走的时候?你们等着!”说着一吹口哨,就看那船上又出来一人,那人撑着船,慢慢靠岸。却看这人面貌和邵子平七分相似,却白净了几分,正是邵子安的兄弟邵子平。邵子平话少,看起来沉稳,几人互通了姓名便不再言语。

邵子安拎着包袱引着陈休卢羽上了船,转身出了船舱。

船行了半注香时间,也不知离岸有了多远,却看那邵子安笑嘻嘻进来。

陈休道,“这船不用撑了?”

“不妨事。两位去临川可是有事?临川现在可乱啊!”说着又是一笑,蹲下低声道,“嘘!水下有人。”

就看邵子安窜上后舱,从舱尾扎进水底,过不多会就看水下窜出个人。竟然是茶马道上跟着他们的那个人,不想他从薛家一直跟到这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卢羽大惊,这人在陈国跟了几天也不见出手,如何在这里动手。邵子安把那人从水里赶出来,那人正想上船,邵子平木锤砸过去,那人见情况不对,使个越水式踏水向西去了,过了足足十几丈才沉入水中。

邵子平冷着脸看着卢羽陈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唉!谁还没几个仇人!”陈休笑道。正说着卢羽又回了船舱,邵子安也跟着进来。

陈休冲邵子安笑笑,努努嘴,“你哥像是不高兴啊!”

“他就那样!怪我让今天你们上船。”邵子安拉出个箱子,捧出件干衣服。

“今天还真有避讳?”卢羽疑道。

邵子安先笑,“说十五神龙出来巡查,太湖不给人走。其实就是湖心起雾,没什么大事!”

“这天也起雾?”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不过太湖是每逢十五必起雾,其实就湖心一小片,天亮就散了。我这大哥谨慎,非说危险。简直放屁!”

“十五起雾,还只有湖心?这倒是怪了!你们进去看过吗?”陈休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