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踏前一步,尉迟兰心却急速的收起了图画,立刻挡在了冥神使者身前。一团冰冷的气息凝聚在前方,李道玄的水元玉符缓缓发动起来,却沉声道:“尉迟兰心,你为何要这样做!”尉迟兰心依旧将容颜藏在红纱之下,她扬着脑袋,只看着李道玄一言不发。

李道玄终是忍耐不住,朗声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他说着手中的水元玉符就要发动出来,便在此时尉迟兰心身后的大汉冲了上来,口中大骂道:“你这个负心的小子!”

负心的小子!李道玄茫然不解,但手中捏出的玄蕴印却再也停不住。

集合全部灵力之下的玄蕴印,驱动的不光是水元玉符,金木火土四大玉符自四方闪现,西金东木,南火北水,还有那悄无声息自地下闪现的土元玉符。

五方玉符在玄蕴印下各自凝出了五行道法,疯狂的缠向了冥神使者,只一个照面间,就将大汉身上的沙虫击碎开来。

黑色的大汉扭曲的面容上,那一只只沙虫跌落下来,眼看就要露出真容。李道玄在这疯狂的打击中,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仿佛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般。

但他手中疯狂吞吐的金元之力却已冲击到了冥神使者的身前。

尉迟兰心化作了一团影子,再次挡在了冥神使者身前,眼看就要被金元之刃穿透而过。

在这微妙的刹那,李道玄仿佛自那红纱下的眸子中看到了绝望,决绝,乃至无情的眸子。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玄蕴印消散开来,那金元利刃擦过了尉迟兰心的胸前,带起了一张画卷与一团小小的包裹。

那画卷跌落到了褐色的石漆黑油中,一团细微的火光闪过,浓浓的烈火灼烧起来。

那是一块凹陷的洼地,里面积蓄了一点石漆黑油,恰好烧着了画卷。

冥神使者紧紧的抱住了尉迟兰心,嘶吼一声就要上前拼命,但被尉迟兰心拉住,她望着李道玄,颤抖的说道:“你,你就杀了我吧!”

李道玄没有动,他的眼神望向了那燃烧的画卷,本是高鼻深目的胡女画像,在火焰中燃烧着,却快速的变化起来。火焰中的图画卷曲起来,但又迅速伸展,在燃烧成灰的最后一刹那,现出了隐藏的真正画像。

那是一个长衫飞舞的俊俏少年,在火焰中的面容已有些看不清,但李道玄震骇的发现了这画像的真相,那是一副自己的画像。

尉迟兰心曾说过,这画像是于阗国王思念王后而作,但为何燃烧之后现出了他李道玄的画像。

李道玄茫然转头,看着那红纱罩体的尉迟兰心,颤声问道:“你,你到底是何人?”

尉迟兰心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拉住那健壮的冥神使者。

李道玄在心慌中俯身拾起了地上的包裹,这是从尉迟兰心身上落下的小包裹。他轻轻的打开了包裹,在一层层揭开后,露出了里面闪亮的一串手链。几颗银铃缠成的手链在火光中闪着淡淡的银光,李道玄闭上了眼睛,心中就如被刀割一般疼痛,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竟然,竟然连她都认不出来了。

他痛苦的转过身,手握这曾经在云州大峡谷中从不离身的定情之物,看着那红纱笼罩的女子,哑声道:“明珠,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红色的纱丽飞卷了出去,拖把明珠红肿的眸子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多日不见的她似多了几分妩媚,散开的长发上那串串儿银铃消失不见,但那倔强的表情还是那个美丽而又熟悉的西羌少女。

李道玄苦涩的笑容下却是深沉的自责与后悔,仔细想一想,拓拔明珠虽然没有说明身份,但是和他在一起的这几日,每句话不是都带着深沉的暗示。

她曾说过人心情意的干涸,也曾目睹过自己与白天子的暧昧不清。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无视,虽然被纱衣裹住,但若是自己有心,就真的看不出来么。当她说出玉真公主的那一刻,其实就已暗示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却没有继续追问她的下落。只轻言淡语一抹而过。

李道玄望着拓拔明珠,酸涩之中还有些许安慰,幸亏刚才收手及时。

此时那冥神使者脸上的沙虫齐齐退去,这是一个粗豪的西羌汉子,他嘶哑的喉咙虽然变了声,但这容颜却是那么的熟悉。

拓拔七娃的现身让李道玄更加的痛苦起来,怪不得明珠如此护持这个冥界使者。但他很快想到了恐怖的一点,西羌部族全部迁徙到了北落荒原,而如今冥神和蛇人等怪物都在那里,这难道是巧合,还是早就安排好的一场阴谋。曾经率真的西羌族人,如今难道都被冥神控制了。

李道玄想到这里,便望向了拓拔七娃。

但拓拔七娃踏前一步,指着地上化为灰烬的图画大声道:“这画像便是姐姐亲手所画,她每次想你的时候,都会在上面划上一道,你可知道上面有多少思念的刮痕,你对得起我姐姐么?”

李道玄的心更加酸痛,看着拓拔明珠的容颜已是无法自持,他当然知道有多少刮痕,每一道他都曾看过。

李道玄抿着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几句歉意的话语,但拓拔明珠缓缓转过了身:“你不要说了,我只问你,还要不要杀七娃这个冥神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