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心中了然,便问那驾车的小贩子:“小兄弟对宫中可熟悉?”

小贩子回头看了一眼李道玄,嘻笑道:“看公子年纪比我还小呢,小贩子在大明宫里待的日子可不短了,不过出了大明宫就不熟了。”

李道玄点点头,此人以后可能有大用处。

炭车之后跟着几个九流修士,却都是惴惴不安的样子,李道玄和小贩子说这话,行至夕阳时分,终于到了怀安坊。

这西市之南的怀安坊比之长安北城可要破落多了,但却比北城热闹许多,各色人等混杂在坊中。

炭车在坊间西南停住了,面前一座有些老旧的三层酒楼现身眼前。

常随带着李道玄自酒楼侧门走了进去,不多时就来到了三楼之上,那几个九流修士跟了过来,三楼之上看起来是用了心,新近装饰过,一尘不染,便连桌塌都是新的。

李道玄跟着常随走了进去,却见楼中大厅一处屏风前正蹲着一个红衣女童,手中拿着一辆小巧的白玉马车正自玩耍着。

女童身旁跪着一个灰衣少年,少年前方却站着一对儿中年夫妇。

常随大吃一惊,急忙走上一步厉声道:“你们为何到这里来了?”

那刚才偷了六艺门王御之马车的女童抬起了头,撅着嘴清脆的说道:“我们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啦,爹爹刚才还说要好好谢谢你呢。”

常随楞了一愣,望着那对中年夫妇:”你们不是楼中之人?今日却是混了进来,要做什么?“

中年夫妇对望一眼,却转身对着李道玄躬身行礼道:“见过李楼主。”

李楼主,这个称呼对于李道玄来说,确有些不合时宜,但李道玄见对方连名讳也不报出来,心中略有所觉,也是拱手笑道:“贤伉俪不必担心,六艺门之事就此过去,今日之事也多亏了这孩子,李某还要多谢谢她呢。”

红衣童子举着白玉马车对那对夫妇撒娇道:“爹爹,娘亲,这车鸳儿好喜欢呢。”

李道玄笑道:“还有那对儿白马呢。”

那夫妇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男子歉然道:“小女管教不严,捅下了这么大的乱子,在下心中惭愧。”

他与妻子再对视一眼,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们夫妇自洛阳而来,此次本为来长安看一看花朝节盛景,不料今日惹下了这个麻烦事。”

他说着望了自己女儿一眼:“某和拙荆商量了一下,已准备即刻赶回洛阳,只是,只是……”

李道玄明白过来,便对常随说道:“你可派几个人查探一下,注意一下六艺门的动静,顺便将他们送出长安去。”

那男子急忙道:“不需如此,不需如此。”

他的妻子忍耐不住,轻声道:“咱们只想求公子想想办法,那对马儿如今已藏到了长安南门处,城中到处都是金吾卫,那城门已被灵卫守住,不敢使用道法。”

李道玄点点头,沉吟了一下笑道:“这件事便交给老灰头吧,他的炭车机关或者可以利用一下。”

常随犹豫了一下,见师父已决定了,便走到门口吩咐了几句。

那对夫妇都是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男子走上来低声道:“多谢公子了,他日若有机会到洛阳来,可到怀素公府一叙。”

常随安排好后,自有人领着他们去了,李道玄念着怀素公府,不知那是什么地方。

常随此时却走了过来,喜道:“师父,还是你有眼光,这对夫妇原来是洛阳王杨怀素的人,这次帮他们可真是赚到了。”

李道玄不置可否,望向了那几个一直站在门口的九流修士。

常随便咳嗽一声,沉声道:“你们几个还不过来见过楼主。”

那门口的杂门修士便走了进来,互望一眼,缓缓跪下拜见李道玄。

李道玄走上一步,伸手去扶,这一扶之下便觉丹海一点冥力跳跃,几人身上也随之和应起来。

李道玄大吃一惊,还未说话,那修士之中一个衣衫褴褛乞丐装扮的老者便低声求道:“楼主,如今事已办完了,也到时候了,求楼主解了这蛊虫之毒。”

李道玄赫然望向了常随,常随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却走了过来,袖中的碧色蟾蜍跳了出来,落到了那老者的胳膊上,低头咬了一口。

他如法炮制,不多时就将这几个修士身上的蛊虫之毒暂时压住了。

李道玄望着他的动作,心中明白过来,他刚才还在想着短短不到半个月,常随就收服了这些游侠儿和九流修士,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常随解完了杂门修士们的蛊虫,沉声道:“本月的蛊毒已解,你们都要老老实实的,下个月这个日子再来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