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国公捧着的这枚雨符,李道玄的心砰砰乱跳起来。

整个长安城只有十二个人有权持有这雨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抛开朝廷庙堂,在修士的世界里,持有这雨符之人便拥有了仅次于五大国师的权力。

但他没有伸手,稳定心神后对秦国公行了一礼:“无功不受禄,国公送出这枚雨符,到底是何事要求道玄。”

秦国公捧着雨符大声道:“求公子饶了秦烨那逆子一命!”

李道玄坐了下来,沉声道:“莺哥,你先扶燕语出去一下。”

莺哥乖巧的抱起了燕语,快步走出了门,将门儿闭好,守在了门口。

李道玄长出了一口气,望着秦国公,轻轻说道:“自金水桥上偶见尊颜,道玄就盛感国公一片呵护之心,道玄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秦国公将雨符放到了他的身前,自怀里掏出一封古朴的黄纸卷轴,对李道玄说道:“我不能说,但有一条可以告诉公子,逆子秦烨是死是活依旧还是公子说了算,老头子只求公子看在,看在您娘亲的面上,放那逆子一条生路吧。”

李道玄身子一颤,伸手抢过了那黄纸卷轴,几乎是撕扯着打开来,这是一封有些年头的书信,信上一笔飘逸飞舞的小字,字字如剑如花,足可看出写字之人的风采。

那信上写着:“秦兄,你的信我收到了,喜事啊,没想到你这头红狮子也有儿子啦。我正在连山星宫的路上,昨日过了巫山,偶遇大雪山上的一位好友,她啊,还舞了几手剑给我看呢。你求我给孩子赐个名,我想那诗中曾有言曰‘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崪崩。’正合了我这好友的剑法,也合着你的性子,不如就叫秦烨吧,日后长大了,也要像他老头一样,做一番天崩地裂的大事。另,秦兄可转告小鱼儿,崔家姑娘入宫的事就不要拦着啦,那不是他能拦得住的。”

李道玄手指颤抖,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已隐隐记起在紫金钵中曾经历的幻境。难道,难道这是她亲手写的,那个从未见过的娘亲。

他最后看到那信纸落款上写着:叶倾城!

秦国公低声道:“公子,这是您的娘亲,也是老狮子的女主人,叶小姐的亲笔书信。这些年来我一直收着,烨儿的名字也是小姐亲赐的,求公子您看在小姐面子上,饶了小儿一命吧。”

李道玄手指颤抖着捧着这封信,脑中一片混乱,良久他才能出声问道:“我娘,我娘是谁?她做过什么,为何你这朝廷大将军也称她为女主人。”

秦国公抬起了头,两眼露出坚毅之色,嘴角一丝鲜血冒了出来。

李道玄急忙伸出右手,捏住了秦国公的两腮,微一用力,一团鲜血涌动出来。

他惊呼道:“国公不可如此!”左手捏起了地上的雨符。

雨符入手,一股澎湃的灵力迅速在他体内涌动起来,那丹海内的五元灵力再次活跃起来,就好像突破了一层轻纱,五枚灵元丹飞速转动,混合着冥力流转全身血肉经脉。

苍狗元婴亦苏醒过来,李道玄右手流转一股木元灵力,以这生生不息的灵力裹住了秦国公的口中舌伤。

秦国公咳嗽一声,将满嘴鲜血咽了下去,欣慰而又含糊的说道:“公子果然修为精湛,老头子也是欣慰的很啊。”

李道玄收回手掌,沉声道:“国公你这是自残身躯以威胁道玄啊。”

他将地上的信小心的收起来,摩挲了片刻,收入怀中,起身出了一会儿神,已改了口气:“秦,秦伯伯,我叫您一声伯父,是想告诉您,我一定会查清我娘的事情,难道我连自己娘亲是什么人都没有权利知道么?”

秦国公脸上却露出了欣慰之情。他还想要说点什么,李道玄伸手摇头道:“我现在心很乱,秦伯伯您不必多说什么,秦烨之事我会好好想想的。”

秦国公却是一身轻松,他只恭敬的磕了一个头,便缓缓退了出去。

李道玄握着雨符坐在地上,情不自禁又掏出怀中的信,看着那一字一字,渐渐的痴了。

他直坐到夕阳落下,夜色来临时才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莺歌燕语已点起了青瓷灯,躺坐在他身边不远处托腮不语。

李道玄微微一笑,但觉有些温馨之意,招手让她们过来。

莺哥燕语乖巧的偎依在他身边,李道玄便伸手抚住了燕语的背部,一股清凉的木元灵力流动,低声问道:“还疼么?”

燕语缩缩脖子,嘻嘻笑了起来。

莺哥将身子靠在他胳膊上,忽然叹了一口气:“公子,不要怪白姐姐,是我们没有看好您。”

李道玄哑然失笑,望着窗外越来越深的夜色道:“公子等会儿要出去一趟,你们就去白小蛮房里等着吧。“

莺歌燕语睁大眼睛,李道玄灵力运转,身前现出一枚灵力小球,滚转间已变化了五元颜色,微笑道:“有了雨符,在长安我不会有事的。“

他说罢身子忽然御风飞起,左右抱着莺歌燕语冲出了南窗,落到了桃花枝上,朗声一啸,风元灵力发动,直飞向明月而去。

他抱着莺歌燕语,飞舞向高空,月光如水,浑似仙人一般。

莺哥燕语紧紧抱着他的腰,咯咯笑了起来:“公子,嫦娥奔月就是这样飞的么。“

李道玄御风长空,在星辰明月下俯视着这京都长安。

月下长安,雄城安好!

他将莺歌燕语送入白小蛮的房门前,再次御风而起,这次却出了平康坊,直奔长安北苑而去。

北苑的崔园今夜注定不眠,此刻园中笙歌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