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思身子微颤,但依旧没有转身,却坚定的说道:“我说的不是疯话,是心理话,玄弟,你还是走吧。”

李道玄伸手拉住她的肩膀,将莫相思拉转回身子,轻轻试去她脸上的清亮的泪珠儿,沉声问道:“既然是心里话,为何要流泪?“

莫相思品尝着自己那苦涩的泪,将李道玄揽到了怀中,轻拍着他的背,缓声道:“玄弟,你怎么不听姐姐的话,我还回害你么?“

李道玄趴在莫相思双腿上,感受着姐姐的温柔,喃声道:“道玄是怕你害了自己呵。”

他缓缓坐起,坚定说道:“姐姐我都想好了,咱们不参加这什么花朝节,等到明珠进了长安,我就偷偷接你去明珠那里,待圣上御封赏赐之后,咱们就混在明珠的车队里回乐都。”

他将这些日子来想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这个计划虽然简单,但却非常有效。

拓跋明珠只要受封赐赏后,她的车队一般人是不敢拦的,到时候自己带着相思和莲生混到车队里,就能轻松逃出这长安城。

但这个看起来很好的计划,却没有激起莫相思任何反应。

她似乎连听都没听进去,只贪婪的望着李道玄,良久才说道:“到时候你带着莲生道长回去吧,姐姐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李道玄没有再说话,却轻声问道:“姐姐,你现在住在何处?为何霍小玉不告诉我。”

莫相思身子再一抖,咬着嘴唇,沉默下来,最后才说道:“姐姐不能告诉你。”

李道玄着急起来,正要再问,屋门被推开,换上新衣衫的霍小玉走了进来,低声道:“时候到了,相思姑娘,你该回去了。”

李道玄拉住莫相思的手沉声道:“姐姐哪里都不许去。”

霍小玉走到两人身前,看了一眼李道玄:“你要带相思去哪里?若是日出之前不把相思姑娘送回去,我霍小玉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为了你和相思见面,奴儿如今落入敌手,生死不知。白小蛮重伤昏迷,李道玄,你还要害死多少人才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后果?“

李道玄运转恢复了一点的冥力,暗将一只蛊虫送入莫相思体内,轻轻放开了手。

霍小玉扶起了莫相思,走向了门口。

门口已经准备好的莺哥轻声道:“姐姐,车子备好了。”

莫相思没有回头,只勉强对莺哥笑了一下,便握住霍小玉的手,恳求道:“霍姑娘,相思承你多日照顾,求你一定要看好玄弟,不要让他做傻事。”

霍小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对莺哥道:“你将相思姑娘送到朱雀门前,点两盏红灯笼,自有人出来接她的。”说罢挥手让她们快走。

李道玄坐在屋内,闭目运转冥力,感受莫相思体内的那粒蛊虫,直到楼外马车启动,渐渐远去。

冥力所能感应蛊虫的范围不过十丈方圆,但李道玄心中却安定了不少,莫相思到底在什么地方,他已经隐隐猜到。

此时燕语和霍小玉已抱起了白小蛮,送入了楼下另一辆马车。

燕语带着白小蛮离去时,天边启明星刚刚升起。

不多一会儿,霍小玉捧着笔墨纸砚回到了屋中,也不理会坐在那里的李道玄,屈膝坐下便开始写信。

她写完后折好,沉吟一下,忽然对李道玄说道:“奴儿孤苦无依,无父无母,她虽然跟我时间不长,但情同姐妹,我想好好发送她,公子也该出一份心意才是。”

她的声音冷静,既不是毫无感情但更无任何波动。

李道玄猛然睁眼,沉声道:“奴儿只是被抓走了,还没有死。”

霍小玉冷笑一声:“我救不出她,公子也没这个心思,就当她死了吧。”

李道玄不再说话,站起身子,他刚才对霍小玉有着一份深深的惭愧之意,如今也被她如此冷淡的心肠所激怒,但想想自己曾经发过的很多誓言,如今却几乎没有一件做到,便不愿再多说。

霍小玉摸着信,再说道:“当日答应公子的事已办好了,咱们再无瓜葛,从今往后,望仙阁不欢迎公子,我也不想再见到你。出门向西一路无忧,小玉提前祝公子心想事成了。”

她说完便闭目低下了头。

李道玄走到窗边,长安的万鼓晨晓之声再次回荡,坊间大门一道道缓缓打开。

钟鼓声鸣中,他在跳出窗户前问了最后一句:“相思姐姐,是不是住在宫中?”

霍小玉睁开了眼睛,望着李道玄跳下窗子,长叹了一口气。

李道玄跳下窗户,左右看了一眼,此时各坊间之人刚刚起来,街上还是冷清清的,望仙阁门前停满了马车,但看起来却是安静的很,既没有昆仑奴新罗婢的踪影,甚至连那些拉车的马儿都安安静静的。

昨夜混战之时,那些游醉花楼之人仿佛消失了一般,清晨本是归去之时,却还是这般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