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惜竹提着李道玄,和银甲李药师一前一后进了杏花楼,还未站定,一个女子已经滚到了两人脚下,连连磕头道:“两位大人,可千万莫要放了这个小贼种,那不知耻的****材儿我已叫人捆好了,求两位大人为奴家做主啊。”

于惜竹眉头一皱,轻轻避了开去,那随后的李药师立刻用剑鞘抵住了樊花娘的脖子,沉声道:“我生平不杀女人,但你可能是个例外,相思姑娘也是本将的姐姐,你要如何啊?“

樊花娘听得分明,这才知道自己是告状告到本家去了,哎哟一声,直接就晕了过去。

被于惜竹提着的李道玄挣扎起来,那杏花楼的小厮女婢却是见机的快,飞一般去柴房报信去了。

李药师招手交过一个管事的老龟奴,自怀里掏出一袋金沙,哗啦一声倒在了桌子上:“老人家,你告诉楼里的人,铁马营李校尉在此办事,把无关人等都赶出去,速速放了相思姑娘来见我。”

那位在杏花楼做了十年杂役的老龟奴却没有去拿金沙,忽然压低嗓子说道:“将军此举不妥啊,这杏花楼乃是教坊司下产业,只有本县主簿才有权利征用的,不如按老奴的意思,以军中案发为理由直接封楼,这样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老龟奴的声音尖利阴沉,但说的话却是官场老练之语。在场三人都诧异的望着他,怎么也想不到,青楼妓馆之内的一个老龟奴,竟有这份见识。

这里面还是于惜竹反应的快,打量了这老太监一眼:“阁下莫非是宫中黄门中人?”

黄门中人,那说的就是太监了,老龟奴低头叹了一口气:“大人猜的不错,咱家风光时曾在太子内坊局任过正令使,因罪发配此处,这多年来栖身杏花楼里。”他说完便缓缓走了。

于惜竹听得双眸一闪,静静看着那老龟奴去了,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李道玄,长身立起,惊讶的抚着胡子:“是他!竟然是他,当年皇上未晋大位时,某确曾见过,为何到了这边城里,又为何偏偏栖身在这杏花楼里。”

李药师冷静注视着那蹒跚而去的老龟奴,低声禀道:“别驾!此人有些妖,我大唐犯罪的宦官,从未听说过有发配边疆的例子,此事当查!”

于惜竹却低头看了李道玄一眼,摆手道:“药师,此事不要查,你我就当没听到,若是真查了起来,水太深了。”

李道玄脑中只惦记相思姐姐,听他两人忽然说起了这件事,睁眼道:“查什么,老鱼天生是个残废,有什么好查的,先生还是赶快放了我,那个刘县尉不能放过他。”

李药师呵呵一笑:“三弟,我和于别驾昨日就到了,已将此事查的清清楚楚,就为了查清那昏官的罪项,才耽误了一日时间,唉!差点让三弟陷于牢狱之灾里。”

于惜竹手指一点,一股浩然灵气触动了李道玄的丹海,口中却沉声道:“道玄,你实话告诉老夫,为何刚才魔气缠身,有什么瞒着我的,趁现在说出来,还有转机,若你真的暗自修炼什么魔道功法,老夫第一个饶不了你!”

李道玄听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厉声厉气,但也感受到了这位儒宗大贤话中的关切之情。

他当然不能告诉于惜竹自己体内的冥界血脉,其实就是他自己也还是没有完全弄清楚,自己那冥界血脉与那苍黑大狗的关系。

于惜竹见他不说话,却当做了少年人的倔强性格,沉吟道:“道玄啊,其实郦水贤弟都跟我说明白了,那****曾被阿幼黛云公主捉到了水底小岛中,是不是遇上了黄泉宗的人啊,必定是那个时候不小心染上了魔气。”

于惜竹的灵力已经流走在他的丹海,不久便收了回去,点点头道:“原来是五毒教的子午端阳蛊,不过似乎被你自身灵力溶解了,或许是留了一点残余。”

李道玄暗暗佩服他的见识,只默默点了点头。

于惜竹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终于露出了笑容:“道玄,这个你放心,等此地事情处理好了,我亲自带你去一趟天荒寺,只需一位玄空境的佛宗大师出手,必能祛除你的魔气。”

李道玄听得心中感动,还未说话,楼梯声响,云鬓散乱,画眉低浅的莫相思奔了过来,她一脸关切,待见到于惜竹和李药师,忙收敛了步子,拂手一礼:“奴婢莫相思,见过两位大人。”

于惜竹身子后退一步,避过了她的大礼。李药师忙还了一个大礼,急声道:“相思姑娘莫要如此,我和道玄三弟乃是结义兄弟,自该称您一声姐姐的。”

莫相思还要说话,于惜竹咳嗽了一声:“相思姑娘,你还是先回房去休息片刻,这里的事有些棘手,老夫可应承你,绝对保你弟弟平安无事。”

莫相思眼中含泪,只得看看李道玄,转身回去了。

于惜竹手轻轻一挥,解开了六合真言。李道玄慢慢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旁边。

于惜竹这才说道:“刘某的丑事,我已经写了奏报,快马送与大都督了,不日就会有回信,他多行不义,好色自误,自有国法处置,你身为大唐道门修士,岂能坏乱国家律法,私自击杀朝廷中人,这可是给了那刘某一个反咬的借口啊。”

李道玄低视双手,淡淡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道玄今日双手之上,已经沾上了无辜者的鲜血,还在乎什么国法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