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行宫之行,司马徵必定在连城过三月三上巳节。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们一行人在上巳节前一日到达连城,住的仍旧是暗香楼。司马徵带了王宓和王琅的三个婢子,司马衍则带了自己的两位妻妾,另外还有王衔和孙尚香随行。他们同傅玄和琳琅两人不过一前一后入城,却是两番不同的待遇。

司马徵一行不过几人却占了城中最出名的客栈,而傅玄和琳琅傍晚时分入的城,将城中客栈转了个遍,却都被告知客满,等到天幕暗下来,却还没找到住处。两人四处打听了一下,都说外地人都赶来参加连城的上巳节,除了暗香楼不收客,其他客栈的客房在几天前都被订满了,现在是找不到客栈住的。

琳琅又累又饿,恨不得立刻吃了饭洗澡睡觉,便要傅玄赶车去那暗香楼看看,说不定还能撞撞运气。

傅玄自然知道暗香楼里住的是谁,本不想答应下来,可见琳琅一脸倦怠,又拉着他的手央他,也不好拒绝,只能吩咐道:“一会我说话就行,你切勿多言。”说着还给她整了整脸上遮面的幕离。

琳琅看着他乖巧地点点头道:“我知道。”

大概是因着李老大的事,这一路下来,非卿似乎并不想让她在人前抛头露面,一到人多之处便让她带着幕离。她自然也学乖了许多,不想给他惹麻烦,他让她戴着幕离,她就戴着便是。而且连他自己也换上了人皮面具,她猜想或许他们俩曾经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他才会带她去那僻静的小镇定居,或者她的失忆也和这件事有关。现在他们出来在外行走,自然也要多加小心。

她原先还好奇,旁敲侧击地问了一次,可是非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异常凛冽。她当时吓了一跳,便立刻断定那得罪人的事八成又是她惹出的祸,自那以后便也不敢再问了。

======================================================================

暗香楼在连城最繁华的街市尽头,却似乎丝毫没有被街市的热闹所影响,门前冷落,连客栈的大门都是紧闭着的。

傅玄扶着琳琅下了车,带着她走到暗香楼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立刻有个女声扬声问道:“谁啊?”

一阵脚步声之后,紧闭着的门被豁然打开,暗香楼大堂里的烛火发出的光芒瞬间穿透而来,刺得琳琅微微眨了眨眼。

开门的女人生的十分秀气,将门前的傅玄和琳琅打量了一遍,立刻有些歉然地笑道:“两位若是住店还是另寻别家吧,小店不收客了。”

傅玄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来,道:“烦劳老板娘通融一下,只需给我们一间房便可。在下同拙荆赶了半月的路,此时别家客栈都住满了,寻不见住处才来这里。”

女子却没有接银子,见两人果真风尘仆仆,这才有些为难道:“如今店中住着几位贵客,实在是不能让两位住店,若是两位不嫌弃,后院有几间仆舍,我让人收拾收拾给两位住下如何?”

傅玄倒也不嫌弃,现在找个地方让琳琅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他点了点头,立刻道:“那在下就谢过老板娘了,这银子你还是收下,一会劳烦吩咐小二给我们送些酒菜和热水过去。”

女子这次倒也没有推拒,收了银子,道:“不过我给两位方便,两位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这殿中住了贵客,两位千万不能来前院扰了贵客。”

傅玄点头道:“这是自然。”

女子得到承诺,满意地笑了笑,转头唤了个小二过来,吩咐道:“阿寿,你带这两位客官去仆舍住下,然后去厨房让二娘和阿福送些酒菜和热水过去。”

阿寿“哎”了一声,转身对傅玄和琳琅比了个请的姿势,恭敬道:“两位请随我来。”不等傅玄说话,他又机灵地上前去牵了马车,笑道:“我们走偏门,这马车就交给小的来安排。”

傅玄微微颔首,牵着琳琅缓步跟在他身后,往一旁绕去偏门。

等他们一走,女子缓缓合上门,一转身却见一个男人站在楼梯口,顿时吓了一跳,却又立刻朝那人福了福身道:“爷怎么下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司马徵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闻言只稍稍抬了抬眉,却没有回答,只是有些随意地问道:“刚才说话的是谁?”

女子垂下眼恭敬答道:“不过是对平常夫妇罢了,爷不必挂心,他们绝不会来扰了诸位贵人的清静。若是爷不愿,我这就让他们离开。”

“不必了。”司马徵打断她的话,又道:“你吩咐人送壶绿蚁酒上来。”

女子神色一凛,颔首立刻应了。

司马徵目光越过她,朝她身后紧闭着的门看了一眼,这才转身上楼。

======================================================================

暗香楼后院的仆舍不大,倒也干净,并不必怎么收拾。傅玄和琳琅吃了晚饭,洗过澡去了一身的风尘,一同躺在床榻上安睡。

此时没有外人,傅玄已经揭去了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容,琳琅便趴在他身上隔着烛光细细瞧着他好看的眉眼。

傅玄闭着眼睛假寐,等她看了好大一阵之后,才忍不住捏捏她的手,抿唇笑道:“不是说累么?怎不睡觉?”

琳琅将下巴抵着他的胸口,道:“因为你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