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花宿柳?

十分风流?

许仪之慢慢挺直脊背,背后凉飕飕地吹来一阵风,这题无论他怎么答都是个死字啊…

他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实诚地回答出正确答案?

随便胡乱诌个年纪不行吗?

就你逞能!

你啥都知道!

许仪之后悔得不能自已。

身为一个合格的纨绔,说他没进过万花楼是不太靠谱的,被人拉进去、应酬进去、进去捞另一只纨绔…反正他是进去过的,但...

他当真是洁身自好的!

没有跟花红柳绿的姑娘们喝过一次小酒!拉过一次小手!

他连坐在那软榻上,他都得先叫人拿热水擦几遍!定京城里哪个不知道镇国公世子爷不用外面的碗筷杯盏,不吃外面的吃食茶水…那些姑娘有啥好的!一个个红唇烈焰,一点也不清纯!然而…他进过风月之地这样的实话,自救的本能告诉他,绝对不能告诉檀生...

“我都是听翁佼说的。”

许仪之语气淡定,气定神闲,“翁佼那厮最喜欢听姑娘唱小曲儿,姑娘们也喜欢翁大公子去听曲,一来二往,翁佼那人你是晓得的。这满定京城能有他不知道的事儿?故而在下也偶尔听了一两耳朵。”

遥在翁府黄金棍下温书的翁大郎君,继而连三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翁佼揉揉鼻头,喜滋滋地想,肯定是有人想他了!

是的。

是有人想着他。

许杏花有啥坏事儿都想着给他背锅呢!

“您这一两耳朵,听得也算直中靶心。”檀生乐呵呵地笑道。

马车“咕噜噜”朝前走,许仪之背上的冷汗“淅沥沥”往下掉,檀生别过头去没再继续探讨这个问题,而是为许仪之斟了盏茶汤,“我再同你说谢谢就俗气了,我还想请世子爷帮忙做件小事。”

话题转开了。

许仪之劫后余生。

“什么事?”许仪之故作沉声道。

“请世子爷帮我杀个人。”檀生风轻云淡道。

许仪之点点头,“谁?”

“京城国子监伴读侍郎,安庆府陈盛。”

还是个不大不小从四品的官儿呀。

许仪之思忖片刻便点头,“好。”

檀生奇了,“你也不问问,为啥要杀他?”

许仪之手撑在膝头,一袭靛青长袍,头束白玉簪,斜眸一笑,“杀人不过头点地,此等小事有什么好细问的?更何况,既然赵姑娘认定他该死,那他自然不该活。”

檀生抿抿唇,她难得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气氛有些尴尬。

檀生眼风瞥了眼许仪之,还是解释道,“那陈盛就是当初负了周家大姑娘的那位读书人,阿容死后那陈盛考中进士,成了家立了业。周笃而后隐退,文官清流,周笃纵有一颗想让他死的心,也无济于事,故而陈盛便成了赵夫人的一块心病。”

“所以这也是你当时答应赵夫人的那个要求?”许仪之接过话头。

“我是帮她了了这个心愿,也是帮周大姑娘了了这个心愿。”檀生面目清淡,“这个男人也该下去陪她了。”

许仪之笑了笑,“这位陈郎也该为二十年前的孽债付出代价了。”

许仪之将茶盏放在手中摩挲半晌,青釉瓷面在指腹间活动,触感滑腻,“我…后两日要去北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