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洗衣的洗衣,提水的提水,有条不紊.

家丁去衙门里打探消息,说是宁夫人被关在牢房里,却还没有判她罪名,实在是她在牢房里疯疯癫癫的,甚至厩里的人都知道苏府出了这样一位疯奶奶,宁夫人在牢房里,衙役送饭给她吃,她只说有毒,又说有虫子,倒在地上怎么都不肯吃,她又坐在牢房里撕衣裳,把自己的衣裳撕的一块一块的,像街头讨饭的叫花子,有时候她又说自己见了鬼,又说小菊等人的鬼魂在叫她,她捂着头在牢房里一圈一圈的跑,弄的别人都无法休息了.官差都拿她没办法.

府中下人听到这个消息,便停下手里的活计纷纷议论起来.

有的说:"她是真疯了么?难道真是那天摔坏了脑子?"

有的说:"或许是装的呢,她若不装疯,进了大牢肯定是要吃苦头的,装疯卖傻,或许还能逃命."

每当这时,芙蓉便会"嘘"一声,指一指安慕白房间的方向,示意他们不要乱说,以免让安慕白听到,会乱了他的心神,让他无法静养.

下人们识趣,便赶紧闭嘴.

只是有些天没见到关月秀到苏府来了,这倒是奇怪.

先前关月秀总会找借口来苏府探望安慕白,如今的她却像人间消失了一般,自从宁夫人被衙役带走那日起,关月秀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先前她可是很关心安慕白的,如今倒很反常.

这日芙蓉把药送去给苏老爷喝了,便陪着俩孩子在院子里玩,刚玩了小半个时辰,便觉得背后有人似的.芙蓉扭头一看,是安慕白,他已经下床了.他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梳了起来,穿了件浅灰紫色的袍褂,他默默的站在几丈远的地方盯着芙蓉跟俩孩子,只是不说话.

"捉小鸡捉小鸡……"两个孩子奔去安慕白那里,一人搂着他一条腿.嘴里流着口水含糊不清的喊着:"捉小鸡……"

这俩孩子疯狂的迷恋上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在府里逮着人便要跟人家做游戏,如今见了安慕白也不例外.

芙蓉让婆子抱走孩子,自己跟安慕白来到亭子里说话:"你的伤怎么样了?怎么下床了?大夫不是说让多休息吗?"

"伤口已经无大碍了.躺久了怪闷的,所以出来走走."

"当真无大碍了?你可不要硬撑着."

"当真无大碍了."安慕白感激的望着芙蓉:"多亏你送了那么些贵重的药材给我,厨房里成天炖各色补汤给我,所以身子好的很快."

"那你也应该多歇着."芙蓉坐在长椅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安慕白安然无恙,她的一颗心才最终落到了肚子里.那天看到安慕白重伤在身.血流满地,一时之间,她惶恐的身上都哆嗦起来.如今想起这些,都让她手心冒汗.

"最近我去给安管事送汤.总听到安管事唉声叹气呢,也不知道安管事怎么了,以前很少见他这样."亭子外有一圈果树.果树边是苏府的菜园,两三个婆子提着篮子在菜园里挖菜.交头接耳的声音不绝于耳.

另有婆子道:"你们不是都知道了,说大奶奶本是安管事的亲娘,天下竟有那般狠心的亲娘,差一点儿要了安管事的命,真是让人寒心."

"可是……大奶奶不是已经被官府拿去了吗?听说大奶奶如今疯疯癫癫的,在大牢里连饭都不好好吃.估计是活不了太久的,安管事不是出了这口气了?"

"唉,谁知道呢.毕竟她是安管事的亲娘,或许安管事不舍得她呢.这事也说不准,不然安管事为何唉声叹气的?"一个婆子说着说着就把声音压的很低:"少奶奶说了,不让我们随便议论大奶奶的事了,免得安管事听见了,影响他静养……"

几个婆子说话的声音顿时小起来,像蚊子嗡嗡飞似的,慢慢的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了.

芙蓉见安慕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便故意道:"你还是回去歇着吧,府里的事有我操持呢.你多养养,等伤全好了再做你的管事大人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