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我误会了大姐,因为皇上的事……后来我才知道,大姐的心有所属,实则是苏公子。而皇上跟大姐,万万没有瓜葛。”茶茶绞着手帕:“是我多心了,听说当时大姐用匕首重伤了自己,眼看快要……没命,还求皇上对我好,其实我知道皇上并无意于我,若不是大姐,皇上万万不会答应迎娶我。”

芙蓉默然。

或许,茶茶说的都对,可听着茶茶说这邪,芙蓉又替茶茶难过。

茶茶红了眼圈,她用手帕揩揩,装出开朗的样子:“虽然我知道皇上不喜欢我,可我喜欢皇上,我愿意一生一世都对他好,大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茶茶暗暗保证:“我会永远记得大姐的恩情。”

芙蓉不得不拉住她的手:“茶茶,你是我的妹妹,怎么说话如此客气?大姐不过是想你跟葫芦能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你们能高兴,能达成心愿,大姐高兴还来不及。”

话虽是这样说,芙蓉心里却暗自替茶茶担忧。

她一向不主张自己进宫,也不主张茶茶进宫。

在芙蓉看来,深宫,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吧。

所谓男人进去,太监出来,女人进去,再也无法出来,宫墙大院,不比宫外,什么时候有了兴致,还能坐着马车去厩里采买采买,转悠转悠,一旦进了宫,便像是鸟被关进了笼子,哪里还有自由可言?

后,宫中女人众多,年轻的,貌美的,家世雄厚的,这其中不乏佼佼者,茶茶进了宫,便如一滴水落进了大海里。恐怕很快便要被别人压过头顶,以后是不是对着青灯垂泪还是未知数。

每每想到此,芙蓉心里的喜悦便一扫而光。

茶茶性子本来恬静,心思又不繁复,进了宫,还能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茶茶似乎看出了芙蓉的心思,她自己先笑了:“大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用担心,进宫。嫁给皇上。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知道宫里的女人多的如蝴蝶一样。层出不穷,永远也不会有尽头,我知道我姿色平平,而且。皇上也不属意于我。”她叹了口气,很快又言辞凿凿:“可是,我喜欢皇上,这就够了,我喜欢他,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哪怕是不说话呢,只要能跟他生活在同一片地方,哪怕那地方是深山老林呢。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呢,我也愿意,是心甘情愿的。”

爱之所以伟大,在于让人忘记自己。

茶茶已做好了这样的打算,芙蓉又能说什么。

大雪。

苏畅没有进宫当值。

他拿着配刀。去郊外猎了只肥兔。

回到苏府,便让下人烹了。

鲜味萦绕,热气腾腾。倒是给这寂寞的冬日平添了不少乐趣。

葫芦正巧赶上,忙着去撕兔腿。

苏老爷拦下了,平时他也宠溺葫芦,这一次,却有些歉意似的道:“葫芦,你且等等。还有人没有吃呢,咱们可得守守规矩。”

“我忘了,苏老爷还没有先吃呢。”葫芦讪讪的:“那请苏老爷先吃。”

苏老爷摆摆手,叫来下人,捡着最肥嫩的兔肉挑了几块:“去给青儿姑娘送去,这么冷的天,吃些兔肉也暖暖身子。”

下人应声而去。

苏老爷这才撕下兔腿给葫芦:“轮到你了。”

原来,苏老爷是把青儿当成了贵客。府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他都会让下人给青儿送一份儿。

苏畅坐那擦他的刀,偶尔抬头看看院里没完没了的雪:“爹,你对那青儿也太客气了,都把她当成上宾了吧。”

苏老爷擦擦手上的油:“青儿姑娘是皇上赐的,到咱们苏府,没有问咱们要东要西,一向好伺候,这已是咱们的福份了,所谓凡事客先,这是规矩,规矩不能坏。”

“就是就是,而且青儿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葫芦抹抹嘴上的油。

苏畅瞪了葫芦一眼:“不是说过,不能提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事吗?成日挂在嘴上。”

苏畅虽不喜,葫芦却是欢天喜地,恨不得每句话都加上“青儿”二字才好。

苏老爷揩揩手,小声交待:“畅儿,如今你们没有拜堂,青儿住在府上,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外头说起这个,也很是忌讳。总不是办法,我算着,太后的丧礼很快会回去,等厩恢复了平静,你跟青儿的事…….”

“我是不会娶青儿的,我的心思,爹你也是知道的。”苏畅将配刀擦干净插进刀鞘里,捡了一块兔肉要吃,又不舍得,翻了几下,捡了几块肥些的,用黄纸包了,去送给芙蓉。

独留苏老爷站在廊下长叹。

他的这个长子,从来不让人省心。

当初因为格格的事,闹的王爷生气,举家被发配回了怀海城,连官职也给罢免了。

如今因为青儿姑娘,自己这个儿子又要忤逆皇上的意思吗?若真是这样,皇上怕没有那么好对付。

青儿冒仰来,穿着斗篷,帽子轻轻的搭在头顶,她给苏老爷施礼:“苏公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