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与喻只初成亲在即。

芙蓉准备了亚麻色真丝布丝,浅橙色绸缎并浅灰色苏绣为皇上做衣裳。

白天还得在衣铺里忙活,做序人小姐的衣裳。

怕耽搁时辰,芙蓉夜里还得点着灯做皇上的衣裳。

天黑以后的厩还会喧闹一阵,炸果子的,放烟花的,或是赏灯笼的人,络绎不绝,而两三个时辰以后,厩才跟这黑夜一样,彻底的睡着了。

夜深人静,芙蓉坐在灯下做活,却总听到有呜呜咽咽的哭声。

问小巧,小巧便吓的缩在床上不敢动弹:“芙蓉姐,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着呢。咱们家,哪有哭声?”

一连好几个晚上,芙蓉都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哭。

早饭的时候,芙蓉又问葫芦,平时家里有点小动静,他都跟大喇叭似的,没想到葫芦也摇摇头:“反正我没哭。”

“不是问你哭没哭,我是问你,有没有听到半夜有人哭。”

葫芦摇头:“没听见。”

芙蓉又问茶茶,茶茶低头扒饭,只是不说话。

倒是春娘偷偷告诉芙蓉:“这些天,一直都是茶茶在哭。”

“为什么?”

“唉,还不是那天,你跟皇上在衣铺里搂搂抱抱的,茶茶远远的看着了,所以…….她伤心了。”

“哪天?哪天我跟皇上搂搂抱抱?”芙蓉停下手里的活计,显的有些疑惑。

春娘不得不提醒她:“还不是那天,你给皇上做了件明黄色衣裳,皇上还不肯要呢,嫌颜色不好,不知怎么的,苏公子从窗户直接飞了进去。又是拿刀,又是替天行道的,当时好像皇上还伏在你肩头…….”

原来还是上次那件事。

“春娘…….我跟皇上没有什么。那只是一个误会。”芙蓉咬着嘴唇。

春娘叹口气:“虽我知是个误会,你也不是那种轻薄的女子。我瞧着皇上也不坏,可茶茶她不明白,她以为皇上喜欢的人是你,所以…….哭了好几夜了,只是不肯说,但我是知道的。”

芙蓉默默的低下头去。

天热了,茶茶每天做做绣活。然后给院子里的花木浇浇水,接着便是坐在亭子里看鱼,这便是她全部的生活了。

芙蓉没敢在茶茶面前提及皇上。

春娘也很避讳。甚至不敢提宫里的事。

倒是葫芦,没轻没重。好几次问茶茶:“二姐,你什么时候嫁进宫里当皇后?最近太后怎么不叫你进宫去了?”

茶茶默默无言,无声的眼泪流下来,她的眼睛肿的跟桃一样。

皇上的衣裳,里里外外。芙蓉做了三层。

最里面一层,是亚麻色真丝交领衫子,中间是一件浅橙色对襟袍子,而最外层,是浅灰色马甲。用料上乘,手艺精致,连镶边都是棕色苏绣。

这日,茶茶起的极早,见芙蓉在给皇上的衣裳打包袱,她便笑着道:“大姐,不如,我帮你把这衣裳送进宫里。”

“可是,太后并没有召你进宫,且咱们又没有进宫的腰牌,如何能进的了宫呢?”芙蓉问她。

茶茶淡淡一笑:“我也好些天没去跟太后请安了,今儿我打算去朝阳门守着,那里的侍卫会进去通报的,若太后肯见我,我就顺便把这衣裳交给皇上了,岂不是省了皇上一趟?再说,格格就快成亲了,这衣裳,可是耽误不得的,我瞧着也做好了,是应该给皇上送的。”

如此,芙蓉只得将包好的衣裳给她:“快去快回,如果不能进宫,也早早的回来,如今是夏天,这厩总爱有辩雨,你自己小心着些。”

茶茶抱了衣裳就走。

小巧欲跟着,茶茶却只是不让,还是芙蓉道:“茶茶,你让小巧跟着去吧,这衣衫有好几层,也沉甸甸的,再说,带小巧过去,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茶茶这才应允了。

守在朝阳门的侍卫正是苏畅,苏畅见了茶茶,自然格外亲近,自己亲自去慈宁宫跑了一趟,难得的是,太后也应允了,苏畅一脸的笑意来告诉茶茶:“快进去吧,太后准了,说见你。”

茶茶脸上一红,福了一福。

“你这抱的是?”

茶茶又福了一福:“这是我姐给皇上做的衣裳…….”

“你大姐给皇上做的衣裳,不是应该由太监们去取吗?怎么…….还让你亲自送进宫来了?”苏畅指指头顶的一片黑云:“说不准天会下暴雨,怎么你姐就放心你进宫吗?”

茶茶笑笑:“大姐怕不把衣裳送来,会耽误皇上穿。”

茶茶领着小巧去了慈宁宫,半天边阴了下来,开始有浅浅的雷声,朝阳门突然起了风,大风吹着沙子与石子往宫门上卷。

暗无天日,不过如此。

苏畅抱着胳膊站在朝阳门,望着满天的风沙,不禁撇嘴:“这个白芙蓉,对皇上倒是满上心的嘛,不但给皇上做衣裳,还让茶茶来送,伺候的这么殷勤,她自己怎么不来送呢。花痴,花痴,花痴。”

茶茶去拜访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