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连太后也感觉到了从皇帝身上传来的愤怒、悲痛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皇帝缓缓地站了起来,面色潮红,唇色苍白,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艰难开口:“摆驾。”

陈喜低低地应了,脚步迅速的出门了。

太后见皇帝开口说话,松了口气,然后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些,开口道:“哀家也去看看。”

沁淑妃和德妃没敢开口,这个时候皇帝一定盛怒,也一定是最不耐烦的时候,还是别跟着去凑热闹了,一旦被迁怒,得不偿失。

上阳宫。

皇帝脚步匆匆的从撵舆上下来,大步流星的直接走入殿内,四周跪下请安的宫人完全没有在他的眼里。

后面的太后年纪大了,完全跟不上皇帝的步伐,见皇帝一心往前走,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朝周围不敢起身宫人缓缓道:“都免礼吧。”

皇帝的脚步一踏入内殿,就闻到一股十分明显的血腥味,屋内的宫人都匆匆忙忙,五六位老太医战战兢兢,看到皇帝来了,砰的跪下请安行礼。

皇帝的胸膛起伏着,缓缓的喘着气,因为这一路走来太快,快到他自己都没注意。

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他的妃子躺在上面,脸色死一样的苍白,呼吸微弱,还有那更加明显的血腥气。

皇帝伸出手慢慢的握紧了华裳的手,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哑着嗓子问道:“贤妃到底为何小产?之前不还是好好的么?身孕已经过五个月,不是已经稳了么?”

太后在这个时候也进来了,看到皇帝平静的脸庞就知道皇帝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没多说话,坐在了一旁,神色沉沉。

负责给华裳安胎的胡太医屁滚尿流的跪着爬了几步,惶恐的回道:“贤妃娘娘胎像一直平稳,臣实在是没看出什么来,今日突然不好,骤然小产,臣也不知为何,正在查验,请皇上恕罪。”

底下跪着的太医都一脸的苦瓜相,自皇上登基之后,这还是后宫第一次出现妃嫔小产的情况。何况,贤妃娘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深受皇上、太后的期待,如今突然没了,怕是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的风波啊。

皇帝气得嘴唇都在发抖,转头看向宫人,沉声问道:“兰芝、芍药,贤妃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兰芝眼圈通红,跪着回话,哽咽道:“娘娘自从查出身孕之后就一直很仔细,因为孕期反应强烈,连路都不走几步的。这几日,娘娘还说头有些眩晕,恶心难受,太医来看了看,也没大碍,可是今天娘娘突然腹痛不止,然后,然后……就小产了。”

芍药也在一旁抽泣着,带着哭音儿道:“五个月了,是个成型的男胎。娘娘也晕了过去,至今未曾醒转,求皇上给娘娘做主啊!”

皇帝的脸色惊人的冰冷,从口中只吐出一个字:“查!”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太医,满头大汗,砰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启禀皇上,刚才臣带着医官前去查验贤妃娘娘今日所食用的菜品,发现有一道药膳完全不该呈到贤妃娘娘的案前。”

其他的老太医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看这话中的意思,是菜有问题,这属于外因,和太医就没多大关系了。

幸好幸好,应该是保住命了,只要不是太医诊脉方面有所疏漏就好。

皇帝的眸色中全是黑暗,开口问道:“菜品到底有何问题?”

年轻的太医战战兢兢的回道:“贤妃娘娘午膳中有一道菜是,藏花山药煲柴鸡,这道菜中含有大量的藏红花,对孕妇来说,是致命的。”

砰的一声,皇帝将旁边梅花朱漆小几上摆放的青花白地瓷梅瓶给砸到了地上!

碎片满地都是,有几个都溅到了太医和宫人的身上,划出血痕。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盛怒,这是要死人的节奏啊!

太后见皇帝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担忧的皱了皱眉,然后转头询问太医和宫人:“这菜是怎么出现在贤妃的桌上的?你们都是瞎子不成?给哀家传御膳房的人来!”

这个时候,华裳动了动手指,缓缓的睁开眼皮。

听到了这么大的声响,好歹是醒过来了,可是,醒了还不如不醒,因为醒来,太疼了。身体上的疼和心中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