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涵告诉我,她不会再去支教了。

我当时都懵了一下,说这新的选拔结束了,而且我们都要去为新教师做培训,你突然不去了,会给关爱委员会的工作增添困难的,而且,望草那边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学校,正适合你的意愿——到艰苦的地方去呢,为什么不去啊?

实际上,像莫晓涵这种支教一学期,然后就放弃的人,还是不少的。我们第一期15人,放弃连续去贫困边远地区奋战的就有七人。其中,何虹是铁定不来了,那时候莫晓涵也放弃了。

莫晓涵说太辛苦了,家里人也不同意,正好她在英国的表哥昨天回国来探亲,决定带她去英国发展。

我当时就懵逼了,说你要去英国啊,那你和青润明呢?

她笑笑,说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性格上也合不到一起,就算了吧!

我为青润明深深遗憾。其实莫晓涵除了内向一点,倒没有大的缺点,而且长得也不差,身材也挺好,至少青润明是很喜欢她的。

我只能哦哦两声,然后说:“你要去英国的事,有告诉他吗?”

她说打过电话,但手机无法接通。便发了信息,希望以后还是朋友吧!

我又只有哦哦两声,说:“那你到英国去做什么工作啊?跟你表哥做事吗?”

她说:“我表哥在那边开着培训班,都是教英国人说汉语。最近中国人去那边旅游的越来越多,英国那边的有汉语热。我过去呢,也是在汉语班上课,工资还不错。十倍于我们支教了。”

我听得还是有些羡慕,因为她的英语专业还是很强的,口语一级棒。我说:“那还是挺好的,祝贺你了,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而且收入也很好。”

她说:“你想去英国吗?以你的水平,过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笑了,说:“莫老师,谢谢了,我只怕是不行的。就我那英语水平。跟你差远了哎!再说了,我又没有护照,挺麻烦的。”

她叹了口气,说也是,办护照需要些日子,她九月十号就启程去伦敦了。

不过,她说我可以多补一样英语,扩大词汇量,多练一下口语,如果下半年支教结束后,想到英国发展的话,就联系她。

我当时还是有些心动,便也答应了下来,也对她表示了感谢。

当然,放下电话后,我还是思考了一下,是留在国内向关爱委员会这样的高大上机构靠拢呢,还是出国呢?当然,出国是一种诱惑,本身就看起来很牛比的样子,而且还能挣钱。

我很快还是正视了现实,先把新的一期支教干完了再说吧,总不能这么快就放弃了。而且,那时候也老是想念望草镇,特别是那里的孩子和乡村教师们。我也渴望兑现我的承诺,回到他们中间去,在崭新的校舍里开展教学工作。不是说我有多么喜爱教书这一行,它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了,但在心灵上我舍不下那一方土地。

2007年9月3号的时候,新一期更盛大的边远支教行动拉开了序幕。更多的教师,上一期留下来的加上新一期招募的共一百名,更盛大的壮行会。那时候,我才得知我还是被分配到了遵义去,但居然不是我想要的绥阳县望草镇,而是娄山关镇。

我知道娄山关镇,那里是当地桐梓县的县城所在地,条件很优越,根本没有偏远乡村可以支教。上半年的时候,我们到达那里,去玩娄山关的时候。就在那里吃过饭的。

我有些不爽,找到兰梅,说我的志愿意向就是望草镇,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兰梅说这是上头的意思,觉得你上半年在那边太辛苦了,出于爱护,才把你分到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去,在那里。你同样可以用你的教学方法去支教,而不用在乎是否艰苦,懂吗?

我有些郁闷,说那也不能条件太好了吧,望草镇那边的集中型村小,也是很缺教师的。

她说,娄山关镇的鹏城小学,也是我们关爱委员会六年前投资建的一所学校。那里也紧缺教师,而望草镇下面我们新建的学校,当地教育局都在暑假的时候招聘了足额的教师下乡去,现在真的不缺了。

我更是郁闷,但也无可奈何了。

同样郁闷的,还有孙兰和张科,两人自然也没能回望草去,而是作为带队的队长了。像这种,经历一学期磨练之后,在下一期支教中成为队长的规则,是支教活动开始就定下来的。

于是,我和孙兰、张科还只能分开了。张科那家伙真是点子背,被委任为西藏林芝那边的队长,带着十五个教师手下。孙兰也去了贵州,但却是带着七个人去了毕节地区的大方县,她算是在黔西南。而我是在黔东北,相隔八百公里,隔得挺远了。

我这边呢,就只给了我四个队员,一个是19岁的丫头黄喜梅,来自江西井冈山地区。本来,井冈山也是我们那一期的支教地,但这丫头说那边是她的老家。呆腻了,于是选择到遵义这样的老区来看看。

另一个是曾润,湖南邵阳人,大学刚毕业的一个男生,胖胖的,好吃好喝好玩游戏。

另一个是江西赣江人,幼教英语专业的左贵荣,眼镜男,眼窝深,反嘴皮,方脸,瘦弱,一看就像那种闷骚男,也像个汉奸那种人,给人的印象非常不好。实际上,这货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还有一个是退了休的老教师。来自湖南怀化的贺志高。这个老教师其实在老家办的是内退,56岁就内退了,退休工资那时候一千五,家里负担重,所以来支教的。当时,媒体吹得高一点,说这是一个退休后还到老区发挥余热的老教师,精神崇高无比。实际上。我自然知道他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