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蓉被老院长抱在怀里,眼泪汪汪坐在床头。老院长不住地抚着她的头发和小脸,充满了慈爱,却控制不住泪水。

失声的周叔,让我心头难受极了,我知道他真的已经不行了。他本不会这么早就走,但为了训练我们,他付出太多,疲劳让他的身体只能提前崩溃啊!

我紧紧抓住他的双手,声音沙哑而哽咽,说不管多难,我都会照顾好晓蓉一生一世,伤害我们的人都终将付出代价!

邱梅贞来到床边,手放在我的肩头上,面容悲戚的说:“老周,放心吧,我也会尽力照顾好冬子和晓蓉的。冬子是你的唯一的徒弟,他一定会有本事完成很多事情的。”

这个贱人,表现得那么伪善,让人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一样,我真恶心。可我无法拆穿她,周叔也看着她,点点头,微笑着。

这个贱人欺骗了一个临死之人,可我哪怕是能揭穿,又如何能说,这岂不是让周叔带着愤怒而去?

郑文英在床那边直接落泪,也说:周叔请放心,能照顾好晓蓉同学的,除了夏冬同学,还有我。

周叔依旧对郑文英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海鸥去了郑文英那边,说:大哥,相认不久即离别,革命军人冤仍在,放心吧,我和爹会照顾好晓蓉和冬子,也会为当年仇恨找个说法的。

话音落,周叔点点头,努力和周海鸥深深的抱了抱。

不过,随后,周叔指了又指,嘴里沙哑的啊啊着,我们闹了很久才明白意思。

于是,周叔靠在周院长的怀里,老院长右臂搂着他的肩膀,左臂搂着周晓蓉;周海鸥靠在周叔的右边床头,握着周叔的右手;我在周晓蓉身边,握着周叔的左手;我们就是那样的造型,占据了床头,郑文英好赖还是在周海鸥身边挤了个位置。

邱梅贞叫进来染姐、孟婷和许晴晴,分别在床的两边挨着,许晴晴贴着我,染姐搂着我的脖子;邱梅贞和孟婷在郑文英那边。

肖鹏跟着孟婷进来,没捞到位置,反倒是被孟婷喝着给我们照张相片,也算全家福一样的照片,就用周海鸥随身带着的一部高级相机。

当咔咔几声之后,肖鹏也想来合个影,刚把相机交给郑文英时,周叔已经咽气了。现场的情景,我……我不想说了……

弟子归来,师傅走了,是我的师傅走了。他带着微笑,合上的双眼里泪水渗出。含泪的微笑,凝固而永恒的遗容。

周家一门两军士,命运却迥然:大哥部队本风华,是一豪杰,无奈情场有罪,归家更遇迫害,清苦贫寒,负债刚刚还清,身遇不治之症;小弟如今在部队荣膺少将,风光无限。

周叔走了,也许没有带着多少遗憾。他离世在父亲的怀里,有兄弟陪伴,他的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坐军用直升机从成都直线过来,比我和染姐坐车确实快多了。他有小辈陪伴,女儿也有人可托付。可以说,他离开在家的团圆之中,但亲情相逢只晚些;他离开在友爱的氛围,哪怕有些东西是虚伪的,但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

所以周叔——我的师傅,他走得微笑,几乎无憾。也许唯一的遗憾是他再也没能见到自己最爱的人——周晓蓉的生母,一个曾是军中一枝花的女人,但他和另一个善良的女人九泉相会去了。

而留给我们的,是无可挽回的伤悲。老院长终见亲子,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呼一声“我苦命的儿啊”,便是晕厥。而周晓薇凄呼声爸爸,也晕倒下去……

现场的悲伤、慌乱,无法继续描述。

周海鸥和邱梅贞主持了大局,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后事。我和郑文英、肖鹏等人暂时放下仇恨,跟着一连忙碌了两天。只是郑文英跟我有机会单独相处的时候,向我挑衅,说周晓蓉是他的,谁也夺不走,不信走着瞧。

老子心里憋着一团火,总得发泄一下才行。这一次回果城,大驴子依然是大驴子,但老子整个身躯从肉身到精神,都他妈得硬起来!

就周叔和我们最后的合影来看,他郑文英在边角上就是个渣,他配吗?比我帅怎么了,周晓蓉依旧是我的!

周叔两日后葬在果山公墓,有部队一个团来祭悼,连果城市的头头脑脑、军分区的也有人来,规格竟那般之高。葬礼刚刚结束,周海鸥把我单独叫到了一边。

他是特种少将,让我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