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能帮我们和师父传个消息吗?只要报个平安就好。”

雁夫人点了下头:“这个自然,我会让人找机会传讯给李真人。”

若是能让师父别进城就更好了,这座城现在让莫辰觉得朝不保夕,就象曾经的葬剑谷一样。

她转过头,晓冬一直没出声,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

太阳快要落山,夕阳斜晖打在脸上,倒是让他苍白的肤色看起来多了些暖意。但是那双眼,黑而深,看得人有些心惊。

雁夫人心里没来由的一酸,她转过脸去,不敢再和晓冬对视。

她本以为,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动容,能让她牵挂。即使是对晓冬,她也只是尽一份责任而已。

让他活下去。

离开天见城,走的越远越好。

可是这座延绵了不知几千年的天空城象一个巨大的牢笼一样,即使把他送的再远,现在他仍旧回来了。

在见到他之前,雁夫人对这个孩子本来没有期待。只是偶尔……偶尔会想到,他现在在哪里?他过的可还好?

看到陈敬之的第一眼,雁夫人就知道他是个冒牌货。

他心机深沉,个性又自私凉薄。发现雁夫人这里很难讨好,又没有什么势力,毫不犹豫的掉过头来另投他们。

雁夫人也想过,如果这么大年纪的少年都象这个样子,那个孩子她见或不见也没有什么遗憾。

可现在她见着他了。

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心里感喟一句。

原来他长大了是这个样子的。这个年纪的少年已经开始有了成年男子的一些特征,但是晓冬眉眼清秀,看来仍然带着少年人的稚气。他不动弹不说话的时候,神情之中却透出一股超越年纪的忧郁与沧桑,象是经历了许多世情坎坷,生死别离一样。

雁夫人有些害怕与这样的一双眼睛对视。她怕再多看一眼,就会暴露出心中的什么秘密一样。

她怕再多看,会舍不得这么快同这个孩子分离。

当然,他们总是要分开的,而且时间越快越好。

如果昨天没有出意外,按着原来的计划,现在他们早就应该在天见城以外了。

“夫人……”晓冬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迟疑。

雁夫人莫名的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晓冬要说什么。

也许又是她不能回答的难题。

“陈敬之离开师门时,带走了我的坠子。现在坠子在哪里?”

原来是问这个。

雁夫人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是有些隐隐的失落呢,还是悄然的松了口气。

“坠子不在我这里。当时他来到天见城的时候,那个坠子我曾经过目,但随即就被伍长老他们找理由,说这坠子还是应该由他带着……实际上不是,那个坠子应该是被伍长老、马长老他们几人中的一个看管保存着,一时之间我拿不到……”

“坠子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如果只是做为相认的信物,那既然陈敬之已经与雁夫人“相认”了,坠子最大的意义也随之失效。

但是能让伍长老他们严密看管保存着,那个坠子想必意义至关重大。

“是上任城主留下来的东西,于天见城意义重大。”雁夫人曾经想过把坠子拿到手,但是苦无机会。

晓冬轻声问:“如果我留下,留在天见城里话,会不会象前任城主一样?”

一样什么?

当然是一样死去。

雁夫人沉默了片刻,她把脸转向一旁,微微点了下头。

果然他们猜的没错。

莫辰心里早就明白,晓冬心里也猜得出。

“为什么?”

雁夫人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

他们年纪都不大,晓冬是,莫辰也是。

年轻人都喜欢问这三个字。

就是因为年轻,所以凡事总爱寻根究底,一定要个清楚分明的答案才甘心。

可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人为什么会经历生老病死,一生之中乐少苦多?

雁夫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晓冬没让师兄再扶他,站直身,走到雁夫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