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漏进房间的月光随着窗口的树枝晃动,落在萧岩脸上,他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丝血色。

秦立笙一路尾随苏清宁到医院,看着她离开病房去小厨房才进去。他说是病人朋友,两个人的名字都说得上护士没有阻拦。

病房很静,窗台摆了一束不知名的花,楼下杂草丛逆境而生的花,看上去生机勃勃。

萧岩毫不知觉,左手扎着针水,一滴一滴汩汩流进他体内。秦立笙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萧岩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输了,彻底输了,难怪诗诗的事都没法让苏清宁回头。他站在床边,想起十年前,他也是这样重伤,那时的苏清宁还青涩、稚气未脱已经很会照顾人,细致体贴,一个眼神她就懂,因为那时候她是真正把他放进心里。

十年,他以为那些记忆已经尘封黄土再也不会想起,这一刻,每想一分,心刻骨痛一分,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失去的什么。

突然有个疯狂的念头在脑中扭曲叫嚣,如果萧岩消失,苏清宁是不是会回到他身边?他盯着输液管,往里面注入空气真的可以要人命吗?

秦立笙太过专注盯着输液管,全部心神都被疯狂的念头占据,没发现萧岩已经睁开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萧岩沙哑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特别惊悚。

秦立笙吓得脸色煞白踉跄退了两大步才站稳,世上本没有鬼,都是人心里的鬼。

萧岩强撑慢慢坐起一点,轻蔑弯一弯唇角,“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不演失忆了?”似乎是扯到伤口,呲嘴抽气一声不再动。

秦立笙强压着恐慌镇静,盯着他,“我来恭喜你。”

萧岩轻哼了一声,“恭喜我重伤住院?”

“恭喜你苦肉计得逞。”

萧岩慢慢挑眼定定看住他,“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卑劣。”

秦立笙一楞,“你什么意思?!”

萧岩转头看窗外,月色融融,麻药已过人清醒了伤口很疼,他目光下移落在秦立笙腹侧,“刀子扎进肉里,真他妈疼,你那个时候有没有这么疼?”

秦立笙定了定神色,“苏清宁告诉你的?”

萧岩笑一笑,“那一刀是我扎的,需要别人告诉吗?”

秦立笙惊愕张大嘴,秦易查出萧岩的身份并没有告诉秦立笙实情,秦易也觉得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不能再复杂了。事实上秦立笙也没认出萧岩,他换了名字,十年,变化实在太大。

“你,你,你是……”

萧岩看着他的眼睛像黑夜里的鹰,“她认错人,你娶她,我认了,那是我第一次认命。你不该在不爱她的时候娶她,一而再的伤害她。现在她是我妻子,你敢动她,我要你的命。”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明显还虚弱,却让人听得脊背冰凉。

秦立笙握紧拳,他知道萧岩说的是事实,“我不信,如果十年前那个人是你,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她?”

萧岩望着天花板呼口气,还是太虚弱,说了这么久的话,有点儿累。

“你演技那么好都能竞选影帝,我告诉她也得她信。”他私心里还是怨恨苏清宁的,十年前为什么不来跟他当面对质,如果她来,他也不至于有那三年的牢狱之灾。只是,感情的事儿哪里由得人控制,他硬起的心肠轻易就被她化成了绕指柔。这辈子他算是交待在苏清宁手上了,他认。

“现在那些都不重要没有意义了,我希望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就烂在大家肚子里,你也不希望她知道你是个冒名顶替的卑鄙小人吧。”萧岩最后这句带着警告。

秦立笙不甘心,尤其知道那个人是萧岩,那个捅他一刀的人竟然是萧岩,他现在怎么能甘心!

他直直了背,“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打过一个赌,我赌她不会嫁给你。如果我输离开南城从此这辈子都不会在你们面前出现;如果你输,你要让她这辈子都恨你。”

萧岩闭着眼睛笑,“还需要赌吗,你已经输了。”

“你们没有领证,也没有举行结婚仪式更没有宴请亲朋召告天下,我还没输。”

萧岩慢慢挑起眼睑,锋利望他,“这样垂死挣扎有意义吗?”

“怎么,不敢赌?”

萧岩眯着眼,“你从来就没入过我的眼,哪里来的不敢。”

“你!”秦立笙愤怒,被轻视、蔑视的愤怒,一下冲到床边。

“秦立笙,你干什么!”苏清宁刚好推门,手里端的汤都吓得落在地上,两步过去一把推开秦立笙。秦立笙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大的力量,一掌差点将他推倒。

苏清宁挡在萧岩前面,“你想干什么?你跟踪我到这里想干什么?!”声声质问,牢牢守护身后的人。

萧岩看着苏清宁后脑,觉得这辈子为她掏心挖肺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