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却不是家里熟悉的天花板。

而是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眼睛上覆了一层东西,叶晴这才反应到,被人蒙住了。

她只觉浑身酸痛,像是躺在一张铁板上一样,手脚都被铁链固定住,根本动不了。

喉咙处干涩地发疼,几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她不停挣扎,却是没有任何用。

‘唔……’,开口,才发现嘴被布条封住,想来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耳边传来些脚步声,眼上的布条被抽下,一阵刺眼的光射来。

她条件反射性的闭眼,好一会儿,才微微睁开。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矮胖,胡子拉碴,手里扬着一把小刀,正狞笑着看着自己。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白大褂被洗的泛黄,皱巴巴的,白大褂并不合身,身前的扣子只扣上了一颗,其他敞开着。

她不觉浑身一怔,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她记得,她不是回家了吗?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洗了个澡就去睡觉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可——

这是什么地方?

面前这个男人又是谁?

“唔……”她又叫了一声,一双大眼死死瞪着他,像是要用眼睛射穿他!

这是梦吗?前一秒还好好在家睡觉,可后一秒,就到了这鬼地方!叶晴看着面前的男人不觉有些心里发慌,总觉得七上八下,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男人也不怕她会跑,本来就是一个小丫头骗子,双手双脚被固定住了,他就不信她还能逃。

他伸手,解开了她嘴上的布条。

叶晴‘呸’了一声:“你是谁?”声音中充满了警戒,她面色煞白,死瞪着他。

男人吸了口烟,继而往地上一扔,脚踩了踩,在叶晴身边蹲下。

‘呼’的一声,烟缓缓从他嘴里吐出,尽数吐到叶晴脸上:“你也不能怪我,要怪啊,只能怪你那个狠心肠的妈了。下辈子吧,下辈子记得投个好人家,我可不想再次见到你。”

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惋惜,像是在替叶晴可怜。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叶晴声音急促,显然有些不容置信。什么叫只能怪那个狠心肠的妈?

难道,自己会在这里都是因为季英丽?

“没事,你等会儿就是知道。哥哥会轻点儿,保证不弄疼你。”男人又狞笑一声,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了一起。

只见他也不多话,将小刀往腰间的皮带里一插,转身推了个移动工作车过来。

移动工具车上只有最上面一层有东西,一套手术刀、镊子、止血钳、纱布……是医疗用品!

他拆了个针筒,又抽了半管药物,转身看向叶晴。

叶晴心跳的快极了,她手握成拳,脚不停等着,身子不住往后挪,奈何却被铁链困住,根本动弹不得。

“你想干什么,你给我滚,恶心的男人!”叶晴心里接受不了,直接骂出了口。她的眼睛却始终落在男人手中的针筒上。

却见男人并不在意:“我恶心没关系,你干净就行了。”男人说罢,猛地抓住叶晴的手臂,冰凉的针头刺入青筋,伴随着一个刺痛感,叶晴只觉得意识越来越弱……

眼前仿佛一片白茫茫,叶晴已经累的无暇估计其他。可就是这个时候,脑子却是越发清明。

似乎在这时候看清了很多事。

手术刀,却不是正规的医院。又是她那个所谓的母亲,季英丽。

呵——

她是想用自己的肾换给叶新吗?

原来在这个家,她真的什么都不是。从她出生开始,妈妈就不喜欢她,据邻居所言,更有几次把她按在水缸里想要活活淹死。

她不知道为什么季英丽不喜欢自己,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儿,丢了她的脸。

又或许,像邻居说的那样,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是吗?

——

帝都市局。

周舜尧收起桌上的文件夹,看了看腕上的表,快十一点了。

昨天和叶晴说好今天还要来市局交代一下情况的,定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周舜尧也没有想多,毕竟她刚知道叶新的事,需要时间缓冲吧。

对于叶晴,周舜尧也没有那么担心,叶晴比看起来要坚持许多,况且如今封庆耀等人落网,叶逢春也被关在市局,叶新又在医院,应该没人能伤她了吧。

想着,他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最近好像变得有些不正常。

他整理了一下桌子,便离开了办公室。

景湖雅居。

乔岑吃了饭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丰嫂把晚餐准备的差不多,霍梦舒和小牧已经上桌。

小牧纯粹就是上桌来玩儿,他刚出院,只能吃些清淡的。

耐不住馋,霍梦舒也很无奈,吃不了,就让他闻闻味儿吧。

霍彦铭还在书房,乔岑转眸一向,自告奋勇:“我去喊他。”

她轻手轻脚上了二楼书房,房门紧闭着,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乔岑也没敲门,进去见霍彦铭正在处理文件,见她进来,头也没抬,话也没说一句。

乔岑撇嘴,还在生气吗?

她走路时故意踩重了些,声音很大。走到他身边,依旧没有看她。乔岑又绕着他转了两圈,甚至还故意轻咳一声。

依旧没有反应。

乔岑干脆走到他身边,用腿磨了磨他的腿,左手一伸,把他手里的钢笔抽出来往旁边一放。

她将霍彦铭往椅背上一推,往他身上一坐。

双手一勾,环住了他的脖子,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

霍彦铭无奈,小丫头又想干什么?

他伸手,想将她那只受伤的手放平,却见乔岑声音有些急促:“你别动,我手疼,你不能碰我。”手倒是不疼,就是不想让他把把自己手拿下来。

霍彦铭望着她,放下手。

“你是不是生气了?”乔岑轻声问了一句。

“嗯。”霍彦铭轻应了一句,这次没有否认。他是生气,很生气!她就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儿?

乔岑撇嘴,果然。

“那你以后生气就直接告诉我呗,你憋着不说,我还得猜,多累。是不?”她这话说的有些理所当然。

霍彦铭有些无奈,感情这会儿成他的错了?

想起那天的事他就来气,不免多看了乔岑几眼。

“不是让你待在原地等我,我的话不听?”声音不大,语气中却微微带着些怒意。

“没有,我……”乔岑住了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像……是她多管闲事了。

“怎么不说了,你不是很能干?”霍彦铭又反问了一句。

对小丫头太客气,她便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好在这回没事,否则又该怎么办?

“我没有!”乔岑连忙回道,只是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心里暗自埋怨,小气的男人,她又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要逞强?”霍彦铭问了一句。

乔岑顿了顿,回嘴道:“我觉得我可以。”去都去了,总不能真的是只去看一个热闹就回来吧?

“还顶嘴?”霍彦铭简直要气死。平常训下属那些话,好像放在乔岑身上都不管用了。对着她便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乔岑哼哼了一声:“不是你让我说的?”

霍彦铭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搂住乔岑的腰便将她的身子往前一压,对准她因为失血显得有些苍白的唇瓣便是一啄。

很重,几乎磕的乔岑嘴唇疼。

她看了她一眼,就你会亲?

她环住霍彦铭脖子的双手一紧,迎合上去。贝齿微张,灵活的丁香小舌像游鱼般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好闻的味道缠上了他的舌。

乔岑只觉得霍彦铭今天霸道极了,长舌直驱而入,他轻咬着她的唇瓣,带着浓厚的喘息,腰际的手不自觉加紧,握的乔岑有些喘不过气来。

乔岑含糊地‘唔’了一声,纤细的眉宇微皱,却是没有推开她。

霍彦铭将坐在他身上的乔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骑在自己身上,起身,双手拖着她的两条腿便往书房里的休闲沙发上去。

乔岑眸光渐渐迷离,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只是低吟着,乖巧的伏在他身上,任由他将自己托起,缓慢的放在沙发上。

霍彦铭将乔岑的身子放平,手拖着她的脑袋而下,身子下倾,不停吮着那抹芬芳。

空气中似乎多了几分暧昧,霍彦铭只觉得脑子里只剩下面前的小女人,愈来愈烈,他抽出手,想将她的外衣褪去。

乔岑喘着,只觉有一种男性的气息袭面而来,下一秒才反应到,霍彦铭大掌正慢慢转移。

她心里紧张极了,两个人同床共枕了半年时间,可心里还是紧张。

额头上沁出些细汗,脑子一下子反应过来,也没有刚才那般主动,小脸微红,显得有些羞涩。

霍彦铭显然也感觉到了,他头一扬,温热的气息自耳际处传来,他轻声说了一句:“别怕。”声音低沉悦耳。

她微张着嘴,就这样看着他,似乎在想他刚才那句‘别怕’的意思。

乔岑的外套很大,解开扣子只需往下一松便掉了下来,乔岑转头去看,却见霍彦铭拨正了她的脑袋。

乔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掌心似乎也出了汗,有些湿。

他也在紧张吗?

为了方便穿脱衣服,乔岑里面穿的是一条连衣裙,后面有拉链。

霍彦铭的手往乔岑背上拂去,左右移动着,像是在确定拉链的位置。摩挲着,乔岑觉得有些痒。

她浑身一怔,手肘抵着沙发,掌心撑着他的身子,似乎有些抗拒。

霍彦铭这会儿哪还顾得上什么,温柔的将乔岑身子轻轻托起,‘刺啦’一声,拉链下拉。

他看着身下的小女人微红的脸,忍不住想要轻啄一口,想着,身子下仰,眼见着微凉的唇瓣便要触上乔岑的唇……

伴随着‘啪’一声,霍梦舒惊慌又惊喜的声音响起:“呀,我怎么梦游了呢。”

乔岑闻言,背一僵,愣住了。

霍彦铭被这一打扰,显然有些无奈,却是没有办法。

霍梦舒连忙把人一关,书房里依旧安静一片。

霍彦铭还想继续,却被乔岑拍了一下肩膀,她有些尴尬的推开他:“梦舒姐看到了!”语气中带着些嗔怪。

“怕什么。”他轻声回了一句。也没有勉强,帮她把背上的拉链拉上,又给她穿上了外套。

乔岑撇嘴,感情霍梦舒嘲笑的不是你!

两人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是一前一后的,乔岑有些尴尬,特意让霍彦铭先出去,她足足在书房待满了五分钟才出去的。

饭桌前,小牧正在喝丰嫂煮的荷叶粥,小嘴周围被煮的黏稠的粥一粘,形成一层白色的膜。

看到乔岑过来,小牧‘咯咯’笑了几声,粗短的小手指指着霍梦舒:“小舅舅和小姨姨亲亲,妈咪长针眼!”

乔岑:“……”她反瞪了霍彦铭一眼,都怪他!

大白天的,老不正经!

霍梦舒挑眉,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唇角下弯,轻笑着开口:“我可是什么都没看到啊,你知道的,我梦游。”

这解释……

乔岑无奈,越解释越理亏。

她认命扒了口饭,脸却微微红了些。

霍彦铭但笑不语,只是抬眸,望了霍梦舒一眼。霍梦舒撇嘴,也不再说话。

饭桌上很安静,霍家人对礼仪方便还是很讲究的,食不言,所以饭桌上一向很安静。

乔岑正夹了块肉,却突然觉得脚边好像有东西在蹭她的脚踝。她低头,见不知什么时候爹地跑到她腿边。

爹地本身便有些胖嘟嘟的,走起路来肚子上的肥肉一抖一抖,敦厚的小模样倒是看得人直想摸。

乔岑看到它有些欣喜,便顺手将她夹得肉送到了爹地嘴里。

爹地咬着尾巴欢快的叫了一声,霍梦舒却有些紧张,朝着爹地挥手:“乖,出去玩儿去,我等会儿给你弄好吃的。”

乔岑见状,有些不解。

下午还看他们玩儿的好好地,也没见有人怕狗啊。难不成,霍家吃饭还有狗不能靠近的规矩?

乔岑有些无奈,幸好霍彦铭不和家里住一起,否则她觉得她会疯。

她揉了揉爹地的脑袋,抬头却见霍梦舒不停给她使眼色,似乎是在说旁边的霍彦铭。

乔岑忽的侧头,果然见霍彦铭已经放下筷子,半靠在椅背上,微皱着眉,有些嫌弃的样子。却是什么都没说。

她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出声儿来,指着霍彦铭有些不可思议:“霍先生,你不会怕狗吧?”她简直想好好嘲笑他一下,这么大的人,居然还怕狗。

霍彦铭抿了抿嘴:“不是。”他又看了爹地一眼,爹地正朝着乔岑摇尾巴,意思是还想吃肉。

乔岑故意把爹地挥到另一侧,自己和霍彦铭的中间,有些好笑道:“你怕什么,你看爹地这么乖。”说着,她又揉了揉它脑袋。

霍彦铭无奈,当下为了面子也不好说什么。

他也不是怕狗,只是有轻微的洁癖,对于猫猫狗狗这样的动物还是不太喜欢的。所以因为这个,霍家也不养宠物。

霍梦舒没有再说话,干脆放下筷子将小牧抱到自己腿上看着面前的小夫妻。

看着乔岑和霍彦铭,霍梦舒不觉笑出声儿来。她知道,霍彦铭的婚事一直都是霍家人关心的对象。

霍彦铭今年都二十七了,华盛集团之前全靠霍老爷子一个人撑着,霍父生性散漫,又不喜欢被束缚住,总爱过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

母亲蒋柯也是个不讲究的,不追名逐利,所以夫妻两个便总喜欢出去游山玩水。

随着霍彦铭进去华盛集团,霍老爷子这才放心,所以,他的婚事自然算是整个霍家的大事。

其实以前霍梦舒挺同情这个弟弟,因为家族的缘故,势必是要联姻的。至于对象是丁雨瞳或是其他人暂且不说,却觉得他可能永远都不会为别人敞开心扉。

如今看着面前的两人,她突然觉得之前是自己想多了。

乔岑越来越来劲儿,夹了块肉引诱爹地往霍彦铭那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