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林怎么样?”

“很……”许双婉想了想道:“很了不起。他回来时,把望康背在了背上,姜娘跟我说,洵林跟他们道如果要是万一没有法子了,让望康先走,他在前面替他挡着。”

宣仲安听了,神色莫名。

“小叔很了不起,望康长大了,也会像你,随他。”许双婉见他站着不动,拍了拍他的手,笑着与他道:“去罢。”

宣仲安在她的催促下跨出了门,又回头看着她:“你等我回来?”

“我等你回来。”许双婉朝他笑着点头。

是的,她会等他回来。

夫妻,夫妻,不就是如此,你给我一个家,我就给你一处你可以安歇的地方。天地会变,儿女会长大,父母会老去,只有夫妻俩,才会一个被窝相伴到死,他们才是这个世上拥有彼此的时间最长久的人。

她不仅会等他,也会对他好一辈子,与他相依为命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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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的长少夫人给太子选妃的事不出一天,就传遍了京城。

太子这是有始有终,也让人无话可说,遂那些在太子身上打主意不成的,就打到许双婉这头来了。

许双婉也是作好了准备,陪着她见各家来人的陈太妃见她游刃有余,说话温和有条理,不得罪人,但也不是能任人随意搓扁,再厉害的人到她这变着法兜圈,末了圈子也还是要兜回到她嘴里头,对许双婉也是不由多客气了两分。

想来也是了,能把她挑出来暂代宫中内务的,就不是个一般的脑子,这找人当以后的皇后的事,岂是轻易就让人找的?

陈太妃心里有了数,对许双婉客气,宫人就更如是了,对她皆毕恭毕敬,许双婉这是头一次在宫里行走,受此礼遇,也是有点拔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

一朝天变,就都变了。

也难怪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等待着盼望着翻身的契机,这翻过来再做人,就算面前是同样一幅景致,看到的光景也不一样了。

许双婉有所感慨,但也是不敢放松,这来的人只要是陈太妃说能见的,她就都见。

她在京中认识的人少,尤其是真正的名门贵族之后就更少了,她以往在许家知道的、见到的那些是不能与之相比的,她不能简单地在她以往认识的那一拔人里去挑妃子——宝络把这个事情交给了她,她就要给宝络找一个真正的能陪着他长长久久的人,而不是一个在后宫里生存不了太久的人。

找一个有那见识胆识撑得起后宫,也担当起这个命运的女子太难找了,在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家里头找就更不可能了,但陈太妃在宫里呆了十来年,她也是贵族之后,只是家中后来落魄了不成势罢了,但认识的人家要比许双婉对其知根知底多了,这被她一筛选,再能进宫来的人家也还是过的去的。

再说能和陈太妃说说话,就只是听她多说几句,许双婉也受益非浅,进这趟宫,这算来也是她的福运。

人都是要见的多,听的多了,才能从中有所收获,闭门造车,最易捉襟见肘。

许双婉这头也是在宫中见了不少人,但更多的也是帮着陈太妃准备宝络登基的事情。

这厢宫中也是热闹非凡,八月十五日这天,凉州与洛州两位大都督放话,先帝就是预感来日无多,立的新太子继承他的大统,这是圣上亲口与他们所说的话,绝无虚假,他们要拥新太子登基。

两州都督三十六万大军还在京城外,他们这话一出,朝廷那些站在霍家和几个王爷身后的家族官员至少有一半闭了嘴。

霍家见势不妙,想松口,哪想朝廷根本没管他们怎么想的,礼部那些一算好日子,太子那边在八月十八日就准备登基,日子一确定,宫中都没个人去霍家报信。

这时朝廷至少有一大半是归顺于新太子之下了。

肖宝络这天晚上叫了两位大都督喝酒,喝到半夜才散,作为陪客的戈玉瑾扶了他回去,回了栖花殿,宝络大吐不已,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后,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清醒极了,还双手捧着戈玉瑾的手就道:“娘啊,瑾哥啊,这两尊大煞神,以后可怎么收拾啊?”

现在是笼络过来了,可他们不好惹啊。

“你问仲安兄去。”

“问了。”

“怎么说的?”

肖宝络胆颤心惊地道:“让我跟他们称兄道弟,最好是好得跟我和你们一样,跟他们穿同一条裤裆。他说,我要是敢在十年之内让他们起兵乱,他就打肿我的脸!”

“那你听他的。”

“我是听他的,可你没看到?我只有他们腰高,以后带这样的兄弟出去见姑娘,我面子往哪搁?”

戈玉瑾一听他胡说八道,就知道他醉狠了,拉着他就往炕上扔,“行了啊,别说了,这时候你想他们作甚?想想你媳妇吧,我听说你嫂子给你相了个好的。”

“谁啊?”宝络醉眼惺忪。

“说是个绝世佳人……”戈玉瑾一把他拖到床上,打了个哈欠,“你明天问她去。”

说着他就把宝络交给了守在殿外的宫女她们,捶着肩就去小殿那边的耳房去了。

“到底是谁啊?”宝络这下睡不着了,捶着床大叫道。

侍候他的女官赶紧过来,与他道:“是齐将军府的大姑娘……”

“美吗?”宝络看着女官,眨了眨小眼睛。

女官笑着摇摇头,再要说话,却发现太子已经睡过去了。